美丽的克里斯蒂(3/3)

天是克里斯的追思会。早晨起来望着窗外空的小路，想到再也看不到她投过来的柔和目光，又忍不住潸然泪。我挑一件从没穿过的黑礼服，对着镜心梳妆，克里斯那么完，我当然要以得上她的风格为她送行。

追思会是在小城中一座殡仪馆举行的。与外面的肃杀截然相反，大厅里洋洋，摆满了盛开的鲜，回响着动听的小提琴曲。芳香扑鼻鲜艳夺目，悠扬远如泣如诉，若不是临其境，我都不能想象那座典雅的建筑本是印象中令人生畏的地方。克里斯的枣红棺木摆放在里面的一个间，盖是盖上的，环绕着无数大朵洁白的百合。大卫是个大英俊的男人，一括的黑西装，一整齐的棕短发，面带微笑守立在旁边，伸双臂跟来访者握手拥抱，不停地说着谢谢。

大卫边还有一对风度翩翩的老夫妇，鹤发童颜，不用说就知是克里斯的父母。两位老人同样不断跟人打着招呼，间或窃窃私语一番，也听得到轻轻的笑声。白发人送黑发人，失去女的悲伤令人难以想象，可是看不到他们在人前哭天抢地，只有忙碌着帮助女婿接待客人的从容。

接来的纪念厅里，现了更加温馨的一幕：数码相框中持续变幻着克里斯的生活照，电视屏幕上动播放着她的录像片。有胖嘟嘟的洋娃娃，有青飞扬的少女，有披洁白婚纱偎在新郎臂弯天使般的新娘，有怀抱初生的婴儿心满意足的母亲；有蓝天碧海间诱人的比基尼倩影，有黑博士帽韧自信的面容，有家宴上搂着双亲脖纵的笑，有医院里瞪着满的俏的目光……克里斯，这个丽的女，以“神赐的生命，在地上终结，在天上继续，我你，所有和我分享过珍贵时光的人们”为结束语，给世界留了她斑斓的彩。

来客个个满面微笑，泪婆娑。克雷尔靠过来，悄悄地示意我往大厅看。是克里斯的两个女儿，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连衣裙，散瀑布般的披肩金发，正嬉笑着在人群中追逐。她们偶尔窜到爸爸边兜一圈，仰着咕囔些什么，然后又飞快地跟着别的孩跑远了。多么天真的小姑娘，还不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，人生刚开始就要直面缺憾，永远失去了母亲的。

抑制住的泪滴又向外涌，但冥冥中似乎现一只温的手，轻轻抚我的面颊，好像在嗔怪“你这是什么，非要哭丧个脸吗”。我渐渐到安宁，意识到不过是跟克里斯暂时个别而已，和送机送站没什么区别，只是她没有返程票罢了。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，我们留来的完全不需要远行的人回，因为注定要步其后尘，只是还不知搭哪一班而已。那么在启程之前，善待这里的每一个人，好每一件事，享受每一分钟，这就是分吧。

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，人们看起来更像参加一个大聚会，哭笑间谈着克里斯，谈着家里短，充满了对生命的恩。遗憾的是由于时间原因，克里斯在教堂举行的葬礼我未能参加。我留一张支票，算作我们全家的一心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