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登科 第1节(3/3)

于他如何扳倒政敌、抄家灭门的事迹传了百八十个版本。最要的是，其人科举，刑淬炼，据传当年就是被作弊拉了士名次，因此最厌恶考场虚作假。他要抓作弊，一定会抓几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，以儆效尤。

他楚阁老，乃是四殿两阁的酷吏，金銮殿上的罗刹，一手遮天的阎王，仿若一尊托塔门神，如今就镇在这东山贡院中。

迟迟场、早早卷乃是枪替惯例，目的是少让人看见，可她偏偏撞上个不得了的家伙，只能希望他没看清自己的脸。

雨越来越大，在耳朵里汇成一片兵戈铮鸣，打得桂树凋落满地碎金，似碎了一地的封笔钱。江蓠也不回地走最后一门，离开贡院数十步远，才敢竖起眉骂骂咧咧地自语：

“好一个狗官，还摸人家脖……”

她走小巷，上了辆车，低声唤车夫：“先去总堂。”

与此同时，贡院的提调署公门大开，两侧守卫弯腰行礼。

楚青崖踏着一地落行至屋外，抬看了看乌沉天，莫名涌起一不好的预。为官十年，这预曾多次应验，当面便不大好看。

不过，这回与公事无关。

他冷着脸落座，受了一杯茶，屏退众人，不多时，一人被五大绑押了上来。

“玄英。”

方才在院中呵斥考生的侍卫得令，朗声：“禀大人，这小吏是负责安排考生号舍的，此次乡试共收贿银五十两，乃是首次犯禁。 ”

楚青崖拨着玉瓷杯盖，撇去几浮沫，“都说豫昌民风淳朴，考风清正，倒也不过如此。贿银在何？”

被绑来的小吏不知经历了什么，显然受了极度惊吓，面如土，战战兢兢地答话：“我，我收的钱是亲戚的，他让我寻个离茅厕远的号舍，银都送回去了……”

“为何送回去？”

小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，“阁明鉴，只因我舅姥爷的孙暴病死了，再不用考试了，我拿着钱没用，权当奔丧的礼金送了回去……小人该死，求大人网开一面，留我一命，我上有老母有小儿——”

“今日已网开过一回了。全家放，你一家老小还能在中秋团聚。”

“我还有事要报！”小吏拚命争取，“本省有专门对付科举的一帮人，枪替、卖夹带、替人行贿，无恶不作，叫——”

“桂堂？”楚青崖。

小吏没了底牌，当呆了。

楚青崖继续问：“是哪家的考生死了？”

“是贩丝绸的田家，田老爷的孙田安国，初八死的，昨日奔丧，今日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