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登科 第96节(3/3)

享天恩，故赐其状元服，绯罗袍、光素银带、槐笏等，皆与故例同；赐其金五十两，银三百两，玉如意一对；追封其母燕氏为一品诰命夫人。榜授翰林院修撰，探授编修，各赐金二十两，银一百两；二三甲各赐金一两、银二十两，经朝考选翰林院为庶吉士。”

贡士们山呼万岁，谢恩后仍有一人跪在最前方。

“江状元，你有何事？”礼堂官问。

江蓠扬声：“请问大人，游街的能驮两个人吗？”

“这……你要驮谁？”

她伏去，“请陛恩准，让臣妾的夫君一同上，若是不能上，能否叫他牵一牵？”

这时文官队列里的楚青崖开了，语气极为郑重，字字清晰，即使是站在最后一排的官员也能听见：

“请大人禀报陛，微臣的夫人弱，不擅骑，万一跌坏了状元，微臣定要被二老逐家门，她如今比微臣金贵百倍，断然是磕碰不得的。”

广场上起了阵哄笑。

礼堂官殿禀报，不一会儿来：“陛准了。”

楚青崖终于从百官之中走，在江蓠边跪，袖里的右手握住她，掌心竟也了汗，微微地抖。

江蓠忍不住破涕为笑，用袖草草抹了把脸，两人一同谢了恩。

众臣恭送天起驾后，鸿胪寺的人牵来三匹，皆是品相上佳的良驹，不等礼官开，楚青崖就将她轻轻一举放在背上，随即跃上鞍，坐在她后。

“阁老，还没簪上呢，别慌着走呀！”礼官急急提醒。

江蓠笑得合不拢嘴：“大人饶了他吧，我夫君可怜见的，只得了二甲最后一名，哪知簪不簪，一听见能跟三鼎甲走中间的，兴得什么规矩都忘了！”

楚青崖也笑：“正是，本官不如你们三位，没见过世面。大人且将那递给我，我替夫人在帽上。”

夫妻俩一唱一和，说得礼官侍卫和榜探全都笑了。

礼官举玉盘，楚青崖从中拿了银叶翠羽的一对芍药，扶正她的皂纱帽了去，端详着频频：

“有女同乘，颜如舜华，夫人如此甚。”

时辰已到，队伍前的乐师们抱着乐，銮仪卫手持黄伞，礼官抬金榜，引着三匹在众人的瞩目沿御朝南行去，后还跟着十二名腰佩宝刀的年轻护卫。他们要穿过奉天门、午门、端门、开门，一直走到盛京府衙，然后再送三位尖才归家。

建丰二年四月廿六，盛京城万人空巷，百姓们听闻殿试放榜，纷纷来到皇城外翘首张望，大街上人声鼎沸。北城最大的酒楼正在置办给中式士的龙门宴，歌楼舞榭的回廊站满了红粉翠袖，各省会馆的车早已等候在城门，车盖和檐铃上都扎着红绸，特地来迎接本乡的天门生。

巳时初刻，日升到城墙上，旌旗在初夏的风中猎猎飘动，但闻“嚓”地一响，礼炮划过穹，随后锣鼓喧天，爆竹齐鸣，浩浩的仪仗来到了皇城门。人们肩接踵，呼雀跃，争相一睹新科士的风采，只见队伍前的礼官将金榜捧给侍卫，贴在外墙上，一人来到彩棚拿起十字披红，待第一匹雪白的神驹从城楼中央的大门缓步走，百姓们皆是一呆。

你怎的？

那状元郎皂巾，穿蓝袍，一张俏脸迎着天光，眉比远山，胜芙蓉，分明是个风得意的年轻女郎。她后还坐着另一人，左手执缰绳，右手环住她的腰，绯袍补上绣着展翅飞的仙鹤，赫然是当朝那位素有酷吏之名的小阁老。

他接过礼官手中朱红的绸缎，为女状元披在肩上，伸手将她一缕青丝捋至耳后，低眉一笑间，双眸中的冰雪被骄尽数化，盛满了熠熠闪烁的柔，正是：

平步青云不可攀，却坠芙蓉小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