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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无衣闻言心中更加悲戚，如万蚁噬心，满腔悲愤却不知向着谁发，只得跪在唐景啸后一起守灵。闻韬见状知唐无衣心中不好受，他虽不是蒲先生的弟，却也和蒲先生朝夕相一年有余，在他心中蒲先生早已像家人一样，于是也默默跪，灵堂前三人披着丧服，灵堂上的香烛一耗尽，似是闪着盈盈的泪光，烛光照在三人的脸上，谁都没有说话。初夏的夜风本是闷难耐，此刻在三人上，衣带轻轻飘，三人心中皆是冰窟一般的凉意。

“唐岳……”闻韬一直在唐岳后不远，此时周围没有人了才声询问。

一切尘埃落定后，唐景啸和东都阁的弟都回了洛城。唐无衣却不愿走，大概是很久没有来北邙山了，上一次来还是在破了少林案那次，带着闻韬来看他从小大的地方。这一年来奔波忙碌于各案件，二人再没有机会来此喝酒。如今蒲先生骤然离世，唐无衣再次置于他曾经熟悉无比的天策府旧址，忽然间有一些恍惚。

唐无衣知闻韬是担心他，于是转首对着闻韬：“我没事。这里……这里是我第一次见蒲先生的地方。”

那一年唐无衣刚被带回天策，只有七八岁，记忆全失，也不会汉话。他被唐佑带到了蒲先生面前，那时的蒲先生尚是个风神俊朗的青年，只是落落寡合，角透着难以言明的忧思，一袭蓝布衣样式古朴，越发衬得他肤苍白。他望着唐无衣，见这孩的睛如一团星火，便收了这个学生。从此之后，开蒙，识字，四书五经，史传，诗词，皆是蒲先生一一教给唐无衣的。唐无衣幼时顽劣，尤甩枪，有无数次不愿练字背书都靠蒲先生严厉教，不许他偷一懒。他也曾有过不解，问蒲先生明明他的资质不算最优，也并不想走科举之路，为何蒲先生还是倾教授，蒲先生没有回答，只是用他一贯冷淡的目光盯着他，许久，为自己煎一壶茶，任唐无衣的疑问袅袅的茗香之中。

三日守灵满后，例是殡和葬。唐景啸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继续作为唐氏家主主持葬礼，他脸苍白，似乎并没有休息好。东都阁的弟皆是着丧服，排了的一列，将蒲先生的棺椁从东都阁抬到了城外葬。蒲先生曾提过，百年后想葬于北邙山，唐景啸便依着蒲先生生前所愿，让蒲先生眠于天策府的旧址。城外风大，扬起的尘土遮蔽了视线，唐无衣望着蒲先生的墓碑，前一片模糊。人生一世，草生一，来如风雨，去似微尘。

守到快时的时候，跪在最前面的唐景啸撑不住倒了来。唐无衣赶去扶他，见他面很不好，大约是劳累过度。尽唐景啸还想再持，却无力阻止唐无衣让东都阁弟将自己扶回房间休息。唐景啸被扶走后，唐无衣自然而然地跪在了最前面，夜已，只剩灵堂前的烛光在唐无衣前闪闪烁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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