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岩之物语】（4）(7/10)

梳过后，归蝶换了轻便贴的小 袖，她意识地依旧带着些许提防地走了卧室，生怕这个行事作风有些不正经的大傻瓜，会像赖纯那「鹿野郎」

一样躲在一旁先吓自己一、再捉住自己的并用尽各办法折磨自己；可等她轻手轻脚地走卧室后，却看见三郎一个人落寞地坐在窗前，脚边摆着一壶酒跟一盏酒碟发着呆。

（看似没心没肺的「大傻瓜」，竟然也会有如此落寞的时候么？）「信大人在想着谁呢？」

心思缜密如归蝶，怎会看不织田弹中正家的势，「你是在惆怅母亲大人对你的忽视呢，还是在困惑于你的那位弟弟信胜大人对你少主地位的觊觎呢？」

说罢，归蝶都乎自己意料地，竟然主动乐意去端起酒瓶，为前的大傻瓜斟满一碟酒。

三郎回过，却对着旁的归蝶轻描淡写地笑了笑。

因为她本没猜对，三郎的确到现在，还很希望自己能够跟母亲屋拉近关系，但是对于母亲对于自己的漠视、跟弟弟勘十郎对自己的无尽敌意，三郎心中早就麻木了。

他心心念念的，其实还是另一个人——祝言上家臣们与一门众的一举一动、包括归蝶在的家中女眷们、侍婢们的一颦一笑，都让三郎忍不住地去想：如果这世上，能够给自己一个可能，让今天穿着白无垢跟自己能够成亲的女人，可以是阿艳的话那该多好。

（也不知她在青山家还过得好么……她嫁的那天，也一定会像前的这位蝮蛇大叔的女儿一样绮丽吧？）「随你怎么想吧……我家前的事你都看到了。可是有些事，你慢慢才会知晓。我其实无所谓你怎么看我的，阿——我可以这么叫你吧？来自州的公主？」

「无妨。我也一样。」

听到三郎这么说，归蝶心中是多少有些不悦的。

于是她置气一般地对三郎说。

「如此甚好。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，阿，既然你了我织田信的正室夫人，我还是希望跟你之间，能够有什么就说什么——毕竟，白日里要在家臣们、一门众们、小姓近习们、侍女们，以及父亲、母亲、平手爷等人的面前端着一副武家的架势，这样实在是太累了！我不过气来，阿，我说的这些你能懂么？」

归蝶愣住了。

因为在的稻叶山城的时候，她也是一样的受：小的时候她还不觉得，毕竟她是的公主，斋藤山城守的掌上明珠，谁都会顺着她；可自从土岐赖纯死了，她从大桑城回到娘家之后，的所有人看她时候的神都变了，就连小时候经常带着自己到玩到逛的、归蝶自认是除了自己父亲之外自己最亲近的那三位伯伯稻叶良通、安藤守就、氏家直元，似乎也因为赖纯的死而开始与自己跟父亲产生隔阂。

于是，她也只能在其他人面前伪装。

「但是啊……」

大傻瓜此刻又说，并且还转过来，一把握住了归蝶纤的双手，还用着那双邃的双看向了归蝶的睛，「今天我的心十分地不好，有些事，我真的无法对你开。等以后吧……以后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的，给我时间，阿！」——三郎的态度真诚异常，这让归蝶似乎有些措手不及。

她从小到大，都没遇到过这样真诚的人，哪怕是十兵卫、哪怕是父亲斋藤三、母亲小见之方、兄政，在对待自己的时候，也全然都像着面一样。

「你也跟我说说你的事吧，阿，」

三郎面无表地举起酒碟一饮而尽之后，又默默自己斟满一碟酒，并递到了归蝶面前。

「您想听我说关于我的什么呢？」

「什么都行。就比如……你对赖纯那家伙，是留恋还是憎恨？」

归蝶心中当一凛：「你都知？」

而三郎也是毫不犹豫地了：「知。我不仅知你嫁过人，我还知你应该是心仪一个名叫明智十兵卫光秀的家伙，他是你的表兄。同时，前些日田神那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山伏法师，但是不参拜田大神也不拜佛、也不化缘，一双眯着、跟睡不醒一样，一直到看见我扛着铁炮骑着，开枪打鸟的时候，他的睛登时睁得熘圆，我想，那家伙应该就是十兵卫。他来那古野城，是专门来见我的，而且，应该是你让他来见我的；而且，你临来的时候，蝮蛇还送了你一把肋差，为的就是要你杀了我，对吧？——这些事，我早就让一益他们的『飨谈众』调查清楚了。

只不过有些事，我还是希望你能讲给我听。」（骗人的吧！这家伙本不是什么傻瓜！）归蝶心中大骇。

（真想让父亲也看看他，让父亲也清楚清楚，其实我们都被他的「傻瓜」

外表给骗了呢！）的确，在五年之后，在富田郡的正德寺，原本设鸿门宴企图一刀了结三郎的蝮蛇三，在见过了穿得七八糟、骑着大啃着甜瓜的三郎领着由铁炮队三百人、弓兵两百人、枪足轻两百人组成的护送队伍的时候，蝮蛇那时的心境，一如此时归蝶的心境——在这个时代，除了纪伊国跟那岛些专门造铁炮的家族之外，整个列岛六十六国真没几个人能够一把拿三百名铁炮的；而在正式会面的时候，原本穿着邋里邋遢的三郎，却穿了一庄重的黑红礼服，了一净立整的乌帽，整个人从到脚的气 度，赛过蝮蛇年轻时候在京都见过的任何一个有名的公卿贵族。

于是，蝮蛇对自己的亲信猪兵助就这般叹——「恐怕过不了多久，我的嗣们，都要给那个『大傻瓜』执疆坠蹬呐！」（在京都的油座，油菜籽必然要替代紫苏籽了；而或许，归蝶真的嫁了个好儿郎！）（我想，我这次，应该没有嫁错人。）而归蝶也是如此想着。

因为在归蝶借着酒劲儿一五一十地讲自己的悲惨故事讲述给三郎、以及自己曾经的时候，三郎报还给归蝶的，是真挚的怜惜目光。

「我可能不会生育了，在赖纯那家伙被父亲毒死后，我回到稻叶山城，有汉方女医为我诊断过……」

「无妨。我如实告诉你，就在这两年，我也是为了排遣心中寂寥，我在城也有不少女人。不过你放心，她们若与我生了孩，我就让那些孩们过继给你，算作是我俩一起生的孩。」

「但是，这件事你不能让你的父亲信秀大人知，否则的话，尾张必将再起战火！」

「我知了。谁若敢说，我定杀掉他。」

「至于十兵卫……我从今天开始，就会永远忘了他的。我发誓。」

归蝶决绝地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