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回 罪仇鸾剖棺正法 劾严嵩拼死留名(2/3)

方今在外之贼为俺答，在之贼为严嵩。贼有外，攻宜有先后，未有贼不去，而外贼可除者。故臣请诛贼嵩，当在剿绝俺答之先。嵩之罪恶，除徐学诗、沈鍊、王宗茂等，论之已详，然皆止论贪污之小，而未发其僭窃之大。去年，雷久不声。占云：“大臣专政”。夫大臣专政，孰有过于嵩者？又是冬，日有赤，占云：“有叛臣”，凡心背君者皆叛也。夫人臣背君，又孰有过于嵩者？如四方地震，与夫日月之变，其灾皆应贼嵩之，乃日侍左右而不觉，上天警告之心，亦恐殆且孤矣。臣敢以嵩之专政叛官十大罪，为陛陈之！祖宗罢丞相，设阁臣备顾问，视制草而已。嵩乃俨然以丞相自居，百官奔走请命，直房如市，无丞相而有丞相权，是坏祖宗之成法，大罪一；陛用一人，嵩曰：“我荐也。”斥一人，曰：“此非我所亲。”陛宥一人，嵩曰：“我救也。”罚一人，曰：“此得罪于我。”群臣嵩，甚于陛，畏嵩，甚于畏陛。窃君上之大权，大罪二；陛有善政，嵩必令世蕃告人曰：“主上不及此，我议而成之。”天以陛之善，尽归于己，是掩君上之治功，大罪三；陛令嵩票拟，盖其职也，岂可取而令世蕃代之？题疏方上，天语已传，故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，是纵之僭窃，大罪四；严效忠、

世宗记恨仇鸾，尚是不置，因思杨继盛劾鸾遭贬，未免冤枉，遂召继盛还京，从典史四次迁升，复为兵员外郎。严嵩与鸾有隙，以继盛劾鸾有功，也从中说项，改迁兵武选司。继盛那里知晓，就是知晓，恐也不肯嵩。只是激主知，亟图报国。抵任甫一月，即草疏劾嵩罪状，属稿未成，妻张氏室，问继盛奏劾何人？继盛愤愤：“除开严嵩，还有哪个？”张氏婉劝：“君可不必动笔了，前时劾一仇鸾，被困几死，今严嵩父，威焰薰天，一百个仇鸾，尚敌不过他，老虎上搔，无补国家，转取祸戾，何苦何苦！”言亦近。继盛：“我不愿与这贼同朝共事，不是他死，就是我死。”张氏：“君死无益，何若归休！”继盛：“龙逄、比，芳百世，我得从古人后，愿亦足了。你休阻我！”张氏知不可劝，泪趋。继盛草就奏疏，从誊正，论严嵩十大罪五，语语痛切，字字呜咽，正是明史上一篇大奏牍。小节录方，其词云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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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宗是时，正因众言官奏阻斋醮，诏逮捕，继盛恐益帝怒，将疏暂搁不上。更越十有五日，斋戒沐浴，才将此疏拜发。谁知朝上奏章，暮诏狱，原来世宗览奏，已是懊恨，立召严嵩示。嵩见有召问二王语，遂启奏：“继盛敢通二王，诬劾老臣，请陛明鉴！”两语够了。世宗益怒，遂饬逮继盛狱，岂不忆谏阻市，其言已验耶？命法司严讯主使。继盛：“发言由我，尽忠亦由我，难必待他人主使么？”法司问何故引二王，继盛又厉声：“满朝都怕严嵩，非景、裕二王，何人敢言？”景、裕二王，皆世宗，已见五十九回。法司也不再问，只说他诬毁宰臣，杖至百数，送刑。刑尚书何鳌受嵩密嘱，坐继盛诈传亲王令旨罪，即将他杖死，郎中史朝宾言：“奏疏中但说召问二王，并不说由亲王令旨，朝廷三尺法，岂可滥加么？”说得何鳌哑无言，即去报达严嵩。严嵩确是厉害，竟立黜朝宾为邮判官。又因奏中有严效忠、严鹄冒功事，

宣大总督苏佑与巡抚侯钺、总兵吴瑛等，师北伐。画蛇添足，未免多事。钺率万余人，袭击俺答，又陷仇鸾故辙。谁料被俺答闻知，设伏待着，俟侯钺兵至，伏兵四起，首尾央击，杀死把总刘歆等七人，士卒死亡无算，钺等拼命逃还，才得保全命。巡抚御史蔡朴据实奏劾，留中不发。惟刘歆等死后恤典，总算命兵颁发。既而俺答又犯大同，副总兵郭都战，孤军无援，复遭战殁，乃逮侯钺至京，削籍为民。